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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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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 章

外面忽然變了天氣,吹進來了一陣微涼帶著雨絲的風。

最後一層殘陽照在了沈老爺的臉上,沈瑤清楚的看到了沈老爺臉上堅定的神情。

原本只是懷疑的沈瑤,現在已經能確定了八分。

沈家的產業停滯,是因為沈老爺為了保護沈家。

這已經是十分退讓之後做出的決定。

“好,爹爹我知道啦。”

沈瑤面上不顯,只笑著挽住了沈老爺的胳膊:“你放心,我們沈家這麽大的產業,女兒要誰還要不到,女兒定挑一個自己喜歡的!”

聽沈瑤這麽說,沈老爺才放心的笑:“對,瑤瑤好好挑一挑,若是看上了誰便與爹爹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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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瑤從書房回來就一直坐在房間的門檻上發呆。

原本細密的雨也混著遠處的雷聲漸漸大了起來,風呼呼的吹,院子裏面的柳條被風吹得亂飛。

沈瑤一臉凝重,閃電的光亮時不時的照在她的臉上,她的頭發也如柳條一樣被風吹得亂糟糟的。

春果從廚房拿著食盒回來,看到沈瑤坐在那裏,活生生被嚇了一跳。

“姑娘,你怎麽不進屋啊?!”春果緊了幾步進屋,將門窗關上。

沈瑤被吹散在空中的發絲這才落下來。

但還是像她的心思一樣纏在一起。

“姑娘……”春果放下食盒,回身蹲在沈瑤旁邊,一臉擔心:“你沒事吧?”

從今天見完賀公子之後姑娘就變成了這個樣子。

難不成是撞了什麽邪?

“沒事,我就是在想些事情。”

沈瑤沒在騙她。

外面的風雨讓人清醒。

坐在這裏想事情再合適不過。

沈老爺以為,只要沈家的產業不再繼續擴大就能安穩無虞。

真的是這樣嗎?

沈瑤剛剛一直在想,若是這輩子隨著爹爹的想法走,沈家的產業便不會讓人惦記?

可是……

不對。

曹國舅勢力頗大,哪能是二房隨意攀附的?

定是曹國舅早就對盯上了沈家的產業,才會找到二房那個好拿捏的沈胥。

其實此事,沈瑤之前也察覺到了。

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,上京的富商便都與朝中權貴有些聯系,最明顯的便是上京的富商將家中的女兒嫁與世家貴族,有的是續弦,有些是妾室。

若是高攀不上的,便直接榜下捉婿,不論他日後如何,先搶個位置,搏一個可能。

這些為的都是穩固自家的產業。

上一世有婚約在身,沈瑤並未在意這些事。

那時沈瑤還偶爾想,說不定是因為這個婚約,自己無意中也借了侯府的光?

現在才明白,她沈瑤沒有去攀附權貴,是有人替她去攀附了。

曹國舅……

沈瑤想到這個名字,臉色又沈了幾分。

如今陛下只有兩子,一個是皇後所出的太子,一個是曹貴妃所出的二皇子。

前些年皇後離世,陛下並未再立後,只將後宮權力交予曹貴妃,位同副後。

曹國舅是曹貴妃的哥哥,他任朝中要職。

自曹貴妃掌管後宮之後,他便十分張揚,他甚至放下話來,只要跟曹家沾邊的人,都可雞犬升天。

可誰心裏都知道——

曹國舅心狠手辣,胃口極大,對人更是順他者昌逆他者亡。

根本不是什麽仁義之輩。

沈胥與曹國舅合作,沈家的產業便是曹國舅的囊中之物。

外面狂風又盛了幾分。

沈瑤心中泛起的涼意。

她的胸口像是懸著一把尖刀,如今才狠狠地刺下來。

院子裏面的雨已經下的極大,雨滴跟豆子一樣不要命的往下砸,院子裏面已經連成了一片水窪。

一道巨大的閃電在天邊乍閃,將整個上京城照成了不一樣的白。

沈瑤的眼睛也在強光刺得下意識地閉上了眼。

“哢嚓”一聲,巨大的雷聲終於從遠方傳來。

像是要將天地撼動一般的一聲脆響!

春果被嚇得抖了抖身子。

沈瑤卻睜開了眼睛,好像是下了決心——

若一定要攀附,不如讓她沈瑤自己來。

況且,沈家就算要將產業送人,也不能讓曹國舅占了半分便宜!

“姑娘,進屋吧……”春果拽了拽沈瑤的裙擺,這才發現沈瑤身上的衣裙已經被風雨打濕了,再摸摸沈瑤的手,也是冰涼冰涼。

春果不顧沈瑤,強硬的將她扶起來,拉到了浴房。

冰涼的身子浸到暖烘烘的水裏,沈瑤才像是活了。

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找個權貴,那人選有誰呢?

沈瑤將日後發達的人想了一個遍,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。

難不成要和其他人一樣榜下捉婿?

可這件事的風險也太大了,拼的是一個概率,與中頭獎也差不多。

更何況,她不想讓父親知道自己要做什麽。

畢竟日後的路要自己走,t沈瑤並不想讓爹爹擔心,而且,爹爹也護不住自己。

沒有合適的人選,沈瑤嘆了口氣。

“姑娘嘆什麽氣,可是老爺逼姑娘和賀公子好?”

春果往沈瑤身上澆著熱水。

“不是賀錚,今日……”

沈瑤忽然頓住了話。

顧景昭這個名字,從她的心裏冒了出來。

顧景昭?

顧景昭!

顧景昭是侯府不受寵的二公子,在發跡之前根本沒人在意。

上一世她與顧景昭有婚約,也代表著他們的身份匹配。

最重要的是!

按照前世來說,顧景昭日後定有些出息,大概率能成為朝中新貴!

他當時用了五年才從盂縣回來,動作這麽慢,很大原因是因為沒有錢。

可是她有。

若是他們合作,顧景昭不用再依附侯府,待顧景昭發跡,再照拂沈家。

顧景昭今日下午來提點自己,看起來還算有良心。

而且……

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兩個一起重生回來。

沈瑤對顧景昭,總是有一種不自覺的信任。

只不過,重生回來之後,這顧景昭看起來,好像也不太想和自己有什麽牽扯。

她得去和顧景昭見一面,看看他是如何想的。

“春果,我記得日升布莊明天要送制好的襕衫去宮學?”

“是明日,之前掌櫃的還來與老爺說過此事。因是宮學制衣,所以老爺還叮囑要認真趕制,前日姑娘去日升布莊查賬的時候,也問過此事。”

沈瑤點頭:“好,你去叫人去掌櫃說,宮學的襕衫我親自送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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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瑤的馬車到宮學的時候,已經是下午了。

宮學坐落在晉雲山的山腳處,溫度比城中要涼爽許多。

沈瑤從馬車下來,山上微微吹過的風讓她神清氣爽。

昨夜下了一夜的雨,今日的天氣格外晴朗。

此時正值初夏,山間花葉清爽的味道,隨著風從山上拂了過來。

沈瑤走到宮學門前,對守衛道:“我是沈家給宮學送襕衫的,勞煩通傳一聲。”

守衛掃了一眼沈瑤,沒有應答。

他走到第二輛馬車裏仔細查看了裝著的幾個箱子,才回來與沈瑤說:“好,你先在這裏等著。”

沈瑤頷首:“勞煩大哥了。”

這是沈瑤第一次來到宮學,光是在門口站著,就知道這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。

連宮學的大門都是一等一的清雅,更不用提裏面。

沈瑤規矩的等在門口,沒多久守衛便回來了。

跟著他回來的還有宮學的管事。

“沈姑娘。”管事一聽是沈瑤親自送來的,便也賞臉出門來接,“我是宮學的管事,姓李。”

“見過李管事。”沈瑤向李管事行了一禮,“這便是這一季的襕衫,請李管事查收。”

“好。”

李管事話一落,後面的人便將馬車中的箱子卸下,手腳極快的搬到了宮學中。

“沈家的東西在上京城中一向有口碑,此次定是不會有問題的。”李管事說道:“沈姑娘若是無事,便入內坐坐?”

沈瑤微笑點頭:“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。”

因陛下之意,宮學之中皆是學子,修身亦是修心,所以宮學中所著襕衫皆為民間所制,一季一換,不得攀比。

制衣資格一年一輪換,今年便由沈氏奪標。

宮學中的人訓練有素,沈瑤手中的茶還沒有喝上一半,後面的人便傳來消息,說貨品檢查無誤。

李管事滿意的點頭:“襕衫都已經檢查無誤,沒有問題,沈姑娘放心,五日之後派人來宮學結款便好。”

“那便多謝李管事了。”沈瑤站起來,有些難為情:“李管事,我有一個不情之請。”

之前別的制衣鋪子偶爾會出一些問題,可是今年與沈氏的合作卻都很順利。

沒有找麻煩,李管事自然也對沈瑤十分和顏悅色。

“沈姑娘請說。”

沈瑤擡頭,心中像是對宮學有著無限的向往:“聽說宮學中極美,我從小就對宮學十分向往,我等自然無法進入宮學讀書,今日鬥膽,想請李管事行個方便,讓我在宮學中逛逛,如何?”

沈瑤眼神灼灼,看著李管事。

對著這麽一個小姑娘,李管事拒絕的話可說不出來。

他想了一下:最近這些日子宮學只有半日的課,現在祭酒等人都不在宮學中,顯貴們也都離開了,只剩下一些正在溫書的學子。

這些學子的身份大多不是顯貴。

看這沈姑娘也不像能鬧事的,應當不會出什麽事。

“沒想到沈姑娘這般喜歡宮學,那沈姑娘便在宮學中逛逛吧。”李管事說道:“不如我派一個人給姑娘引路?”

“不必這麽麻煩,今日宮學中看起來十分忙碌,我只一個人稍微走走就好。”

“也好。”李管事點了點頭,今日事宮學的采買日,的確分不出來人手給她。

李管事叮囑:“那沈姑娘自便,若是有什麽不明的,隨意叫人即可。”

宮學中的侍衛仆從也是統一的著裝,很好認。

沈瑤點頭應下:“是,李管事先忙,我略逛逛就回。”

沈瑤也沒騙他,這破宮學有什麽好逛的,她只是想借此機會和顧景昭說幾句話。

畢竟在別人的眼中,他們兩個現在可不怎麽認識。

沈瑤一路走一邊四處張望。

顧景昭在哪兒呢?

顧景昭會不會在上課呢?

沈瑤頂著午後的大太陽走了半個院子,這才發現這宮學中也太安靜了。

一點都沒有上課的聲音。

沈瑤走到一個正在掃地的仆從面前:“麻煩問一下,學子們都在哪裏上課呢?”

被叫住的人低著頭,小聲的說道:“這幾日宮學只有半日的課,學子們都已經散學回家了。”

嗯嗯?

沈瑤的表情僵了。

合著她今日頂著大太陽走了這麽半天,顧景昭根本不在?

早知道這樣,還不如在金寶閣守株待兔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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